召十三

跟着光。

向日葵与海

那株向日葵,淹没在蔚蓝深海里。


楠楠托着腮看向窗外,窗棂框出一幅素色的画。

寒冬腊月的年岁里,画中女人穿一条单薄的黄色长裙,捧着同色系的向日葵。她是茫茫雪地里一株向阳而生的向日葵,是不为黯淡世间所容的鲜艳。

她站在桥上,目光透过海水的厚度,与海的深处的灵魂对视。

“那是谁?”

“一个疯子。”

“妈妈——”楠楠嘴唇撅地高高的。

妈妈织着毛衣,心不在焉地回答:“我也不清楚。大家问了一圈,也没人知道她是谁,从哪来,她也不干什么,就天天捧着一束花往桥上一站看看海。问她什么她都不回,嘴里莫名其妙地说着‘天晴了’‘风停了’之类的话。

前两天下雨,我看她一个小姑娘家家淋雨怪可怜的,想给她送把伞。她的头发已经被打湿了,一缕一缕地搭在肩上,她看见我,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我,反复念叨说‘下雨了’‘它讨厌下雨’,伞递过去她也不接,白瞎了我一番好心。

那条桥上前几个月才跳过一个人,那跳海的小姑娘也不知道出什么事就想不开了,尸体在海里躺了好几天才被家里人领走。

她天天去,也不嫌沾一身晦气。

后来——好了,快来试试,看毛衣合不合身。”

楠楠连忙追问“后来呢?”

“后来啊,后来……”

 

后来,新雪初融,冬日的暖阳无法带来丝毫温暖。

我穿着她最喜欢的那条裙子,抱着我那株挑选了几个日夜的向日葵,跨过阻隔我的那道栏杆,去拥抱我的爱人。

晚风撩动我的发梢,似是在替这人世间与我做最后的告别。

今天的晚风好温柔,那天的晚风善解意。微风带来我的爱人的吻,拂在我眼尾的发丝在心上激起一片颤栗。

淡黄的长裙宛若振翅一跃的蝴蝶,在海面掀起圈圈波纹,那是我爱人的回应。

 

那株向日葵,淹没在蔚蓝深海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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